人民日報:一個紡織重鎮的發展韌性

本報記者 何 聰 郭舒然 王偉健 尹曉宇

2020年04月24日07:26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原標題:一個紡織重鎮的發展韌性(人民眼·產業優化升級)

《人民日報》 2020年04月24日 13 版 版面截圖

總部位於蘇州盛澤鎮的恆力集團化纖智能車間一角。

資料圖片

在盛澤鎮舉行的婚慶主題秀,模特在展示宋錦中式婚慶禮服。

范曉菲攝

復工后的京奕集團特纖車間,員工在清理設備。

吳 斌攝

原題:一個紡織重鎮的發展韌性(人民眼·產業優化升級)

引 子

谷雨時節,江蘇蘇州吳江區盛澤鎮市場路,車輛川流不息,客商絡繹不絕。交易額連續7年超千億元的中國東方絲綢市場,兩個多月前就已開門迎客,如今市場內的7000余家商貿公司也已恢復營業。

不遠處的紡織車間,車間裡不見人影,渦流紡紗機上下飛轉,滾下一錠一錠的紗線﹔工業機器人搖頭擺臂,將紗錠封箱包裝﹔智能運輸車按部就班,裝載成品分毫不差。盛澤鎮坐擁2500多家紡織生產企業,這樣的智能工廠隨處可見。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盛澤政企同心,疫情防控與經濟發展“兩手抓”,3月初已實現全產業鏈復工復產。

面對前所未有的經濟發展挑戰,盛澤紡織人再次直面風雨、展現堅韌。在突如其來的風險挑戰中迎難而上、化危為機,在變幻莫測的市場大潮中披荊斬棘、主動求變,在紡織行業的起起伏伏中專注主業、埋頭耕耘,這樣的故事始終貫穿這個紡織重鎮改革發展全過程。

4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今年一季度極不尋常,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在黨中央堅強領導下,全國人民眾志成城、頑強拼搏,在常態化疫情防控中經濟社會運行逐步趨於正常,生產生活秩序加快恢復。我國經濟展現出巨大韌性,復工復產正在逐步接近或達到正常水平,應對疫情催生並推動了許多新產業新業態快速發展。

記者走進盛澤,透過這面折射中國紡織業發展變遷的“顯微鏡”,感悟風險挑戰下中國經濟的韌性之基與動力之源。

靈氣·硬氣

“他們善於在危機之中發現機遇,敢於在困難面前迎難而上,既有權衡大勢、機敏識變的靈氣,又有頑強拼搏、攻堅克難的硬氣”

“嘀、嘀!”4月15日,伴隨著響亮的喇叭聲,又一輛滿載“仙護盾”抗菌面料的卡車從蘇州天銳易紡織有限公司貨倉駛出。“這是今天最后一車貨,總算在客戶規定期限內交貨了。”公司總經理潘夢奇舒了一口氣。

受疫情影響,不少紡織企業訂單量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但天銳易公司僅3月份銷售額已超過1500萬元,而去年全年不過2300萬元。天銳易何以實現逆勢上揚?

“說來也巧,我們公司一年前就開始研發防菌面料,疫情發生前相關技術就已比較成熟。”潘夢奇說,疫情發生后,市場上對防護服及具有防護效果的面料需求不斷上升,公司銷售額因此節節攀升。

潘夢奇2013年大學畢業后,回盛澤創辦了蘇州天銳易紡織有限公司。“在盛澤,我們是標准的‘小字輩’。拼產能、拼價格、拼名氣,都不是老牌企業的對手。”創業第一天,他就和伙伴們確定了公司的經營之道:走創新之路,以差異化產品立足市場。

“公司成立之初,我們主攻當時市面上比較小眾的棉交織面料。”潘夢奇和伙伴們雖然雄心勃勃,卻遲遲打不開局面,“賬面資金一度即將告罄,但我們沒有放棄,背水一戰,終於研發出一款新型超細纖維尼絨面料,贏得國際採購商的青睞,挖掘到第一桶金。”

此后,天銳易每年都研發出一批新產品,高峰時每月能推薦給客戶上百款新產品。今年,因應疫情形勢,企業主攻抗菌和防紫外線面料。“熱銷款式‘仙護盾’剛開張就是一筆15萬米的大單。截至目前,訂單總量已超過50萬米。”潘夢奇說。

疫情來臨,后起之秀逆勢而上,老牌企業也沒有裹足不前。

4月5日,京奕集團生產車間裡,兩條自動包裝線正在安裝調試。“這兩條自動包裝線總投資500多萬元,但物有所值,生產效率是原有設備的3倍。”董事長陳克勤嘗到了智能化設備的甜頭。

2月中旬,復工伊始,正是訂單多、人手緊的時候。“公司到崗員工雖少,但到3月初產能已100%恢復,智能化的優勢體現了出來。”陳克勤說,“過去需要2000人的工廠,現在隻需要308人。”

境外疫情多點暴發、擴散蔓延,京奕集團也被取消了一些訂單,但陳克勤神情淡定:“有些訂單雖然暫時取消,但市場需求仍在,一旦恢復,會有反彈。再說,比這更難的時候,不也咬牙挺過來了嗎?”

3年前,也是這個草長鶯飛的時節,盛澤紡織業行情紅火,京奕集團車間的織機常常滿負荷運轉。“2017年3月,我在上海紡博會上拿到的訂單總額是250萬美元,貨品可以裝滿50個集裝箱。”陳克勤心潮澎湃,盤算著要大賺一筆。

誰知幾個月之后,一場噴水織機專項整治行動在吳江區拉開帷幕。身處焦點的盛澤鎮立下軍令狀:3年內,噴水織機總數減少30%。

環保風暴襲來,望著車間裡近千台織機,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30多年的陳克勤心如亂麻。他心裡清楚,一個鎮的環境容量,怎能承受得了十幾萬台消耗大、污染重的噴水織機?可設備汰舊換新,砸的是真金白銀。以新型號的渦流紡紗機為例,每台套要價500多萬元,盡管在2012年就曾小規模引進,熟諳新設備的優點,但陳克勤始終下不了決心。這也是當時盛澤紡織業主的普遍心態。

連日輾轉反側,陳克勤不是沒有想過轉行,但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干下去。一口氣引進130余套、一次性投入7億多元,陳克勤一度背負沉重的資金壓力。

但京奕集團沒過多久就嘗到了轉型的甜頭。相比於傳統設備,渦流紡生產效率提高了25倍,用工、能耗、佔地、污染均大幅下降。伴隨著面料品質與環保標准的提升,企業還與宜家家居等知名品牌建立了長期合作關系。

年底結算,陳克勤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如今,京奕集團坐擁全球一流的渦流紡特種紗線生產基地,產品行銷全球。“疫情沖擊下,企業面臨壓力,但智能化改造不會停下腳步。”

“在盛澤,多年的風雨洗禮造就了一批敢闖敢拼、嗅覺敏銳的優秀民營企業家。”蘇州市政協副主席、吳江區委書記王慶華感慨,“他們善於在危機之中發現機遇,敢於在困難面前迎難而上,既有權衡大勢、機敏識變的靈氣,又有頑強拼搏、攻堅克難的硬氣。”

2019年,京奕集團在吳江區“畝均產出論英雄”中獲得A類評分,享受到減稅降費與資源傾斜的政策紅利。“疫情期間,減免租金、延期繳納稅款等惠企措施更是及時雨,助力我們民營紡織企業輕裝上陣渡難關。”陳克勤說。

“2019年以來,受國外環境影響,加之今年疫情因素,不少紡織企業運行面臨較大壓力。無論是從當前危機中突出重圍,還是在未來市場中引領潮流,都需要企業提前布局、頑強拼搏,進一步提升科技創新能力、調整產品結構、推動轉型升級。”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會長孫瑞哲表示。

應變·求變

“面對疫情沖擊,我們不慌、不怕。每一次危機都蘊含著轉型的良機,咬緊牙關、積極應對、沖出困境,就會發現企業已經駛入一片新藍海”

疫情沖擊,讓“創二代”俞金鍵和桑羅品牌感受到了陣痛。

“80后”俞金鍵這個名字,在盛澤紡織圈略顯陌生,不過提起她的母親王春花,可謂赫赫有名。王春花16歲參加工作,從一名繅絲工人起步,讓一個隻有5個人的鄉間作坊發展成為擁有上千名員工的華佳集團,建立起集繅絲、織造、針織、印染、成衣制造於一體的生產經營體系。

“母親的創業經歷,讓我體悟到成功背后的艱辛與缺憾。”英國留學歸來,俞金鍵進入華佳集團工作,並逐漸在銷售部門獨當一面。她發現,公司盡管產值很高,利潤卻並不豐厚。相比與其合作的國外品牌廠商,貼牌代工的回報不及1/10。

帶著一支擁有40年制衣經驗的專業設計團隊,俞金鍵創立了家居絲綢品牌“桑羅”,走上打造時尚品牌之路。

為確保原料品質,俞金鍵在雲南、廣西等地投建現代化生態蠶桑產業基地,還成立了博士后工作站。“在雲南曲靖桑田,特別培育的蠶種加以有機桑葉喂養,一隻蠶吐的絲能到1500米,而在吳江大概隻能吐到800米。桑羅要成為時尚品牌,產品質量是第一關。”

除了實體店鋪,桑羅在天貓、京東、網易考拉等眾多平台開設網店,博得一批白領女士的青睞。

正當大家憧憬桑羅的美好前景時,疫情襲來,俞金鍵和華佳集團措手不及:位於盛澤的集團總部,隻有50名本地工人在崗,不及平時的1/10﹔沒有足夠貨品,年前與客戶簽訂的訂單合同,不少隻能取消或者按合同約定給予客戶賠償﹔原計劃2月20日出貨的2萬多件服裝,作退款處理。

俞金鍵倍感壓力:“一件桑羅產品,從蠶繭開始,歷經繅絲、織布等過程,生產環環相扣。短短數天的停工、誤工,人工成本、租賃成本、資金流,都會給企業帶來很大壓力。”

緊要關頭,盛澤有關部門伸手相助。2月中旬,華佳集團7條生產線中有3條以最快速度獲得復工許可。

與此同時,品牌效應與網絡平台為企業發展注入新動能。“今年一季度,我們網上銷售增長了5%。”盡管聲稱交棒給了女兒就要當甩手掌櫃,王春花還是閑不住,時不時關心女兒的業績,“時尚化、品牌化、網絡化的道路,我們將堅定不移走下去。”

事實上,對於不少盛澤紡織企業家,“黑天鵝”並非第一次遇見。

海泰紡織(蘇州)有限公司董事長沈黎經歷過紡織業發展的黃金時代。那是本世紀之初,盡管生產的是低端面料滌塔夫,沈黎的辦公室沙發上依然坐滿了前來進貨的客商。后來,她都不敢去辦公室,因為實在是供不上貨了。此后,海泰公司走出去參加巴黎時裝展、德國家紡展、紐約紡織面料展覽會,升級后的滌綸系列、鹿皮絨系列產品在歐美市場廣受歡迎。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2005年3月,歐盟對中國化纖產品征收20%至85%不等的反傾銷稅。

“一車間機器即將停產50%。”“三車間原料耗盡了。”“四車間的工人師傅詢問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每天一睜眼,壞消息接踵而至。沈黎夫婦從彼此的目光中察覺到了恐慌,產品出廠價格接連下跌,一年4000萬美元的營業額腰斬了一半。

怎麼辦?像別人一樣壓價拋售,直至遣散工人、關門大吉?冷靜下來,沈黎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隻有倒閉的企業,沒有倒閉的行業。“衣食住行”是剛性需求,紡織品不會沒有市場。

沈黎把目光從經營多年的歐洲市場轉向了遙遠而廣闊的南美大陸。“企業和人一樣,隻有走出舒適區,才能在風雨中探尋自己潛能的極限。”

巴西消費者對中國盛澤紡織品的回應,如同桑巴舞一樣熾熱。第二年,海泰公司的開機率從不足40%恢復到80%。

記者採訪當日,沈黎正在與廣東供應鏈公司的兩位負責人進行視頻洽談。他們帶來的智慧倉儲項目,是沈黎之前未曾涉足的領域。

“面對疫情沖擊,我們不慌、不怕。每一次危機都蘊含著轉型的良機,咬緊牙關、積極應對、沖出困境,就會發現企業已經駛入一片新藍海。”沈黎說。

“紡織行業遭遇沖擊的同時,智能制造、數字貿易、高端訂制等新業態、新模式展現出強大成長潛力。”南京大學商學院教授張二震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對盛澤紡織企業而言,無論是主動求變,還是疫情倒逼,轉型升級的這一步遲早都得邁出去。”

對於盛澤而言,這樣的思考並非今天才有。“絲綢古鎮、紡織名城、面料之都”,是盛澤著力打造的三張城市名片。但2019年5月以來,細心的企業家們發現一個變化——“面料之都”的定位變成了“時尚之都”。

“‘創新、綠色、時尚’的理念,將引領盛澤紡織業在攻堅克難中實現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吳江區委常委、盛澤鎮黨委書記王益冰說。

韌勁·闖勁

“聚焦實業,做精主業,不斷提升企業發展質量,才能不懼風雨向前進”

2月21日下午5點多,經過7個多小時的長途旅程,運載著河南固始縣280名工人的“新冠肺炎防控應急保障運輸車”終於抵達盛澤。隨后,大巴車駛入事先布置好的集中隔離點,返崗工人在此接受測溫、個人信息核對等。

舉著印有公司名稱的牌子,福華織造有限公司董事長施清島來到現場,迎接公司的34名工人。“我仿佛依稀看到了當年自己前來盛澤打拼時的情景。”此情此景,讓施清島心緒難平。

那是1986年正月,這位時年22歲的福建晉江人幾經輾轉,慕名來到盛澤,目標是尋找一款老家稀缺的化纖面料。

盛澤鎮確實名不虛傳。方志記載,明清時期,盛澤與杭州、蘇州、湖州並稱四大綢都,有“日出萬綢,衣被天下”之譽。新中國成立后,盛澤形成了新生、新華、新民、新聯四大紡織廠,生產的提花織物與高檔真絲暢銷東南亞與歐洲市場。改革開放后,盛澤紡織業進入嶄新發展階段,紡織企業與新式產品如雨后春筍般涌現。

施清島抵達盛澤時,已是日暮時分。第二天一大早,他來到新生絲織廠門口,望著門前排起的長龍,緊攥著發貨單的手心開始冒汗。這些人都是來進貨的,有的甚至千裡迢迢從新疆前來。眼看就要輪到他,銷售科長把手一攤:“我這兒一匹布都沒有了。找廠長?他一樣沒轍!”

難不成要無功而返?

“新生絲織廠的布供不應求,我就去鎮辦、村辦的絲織廠進貨。”施清島回憶,當時鄉鎮企業蓬勃發展,他騎著三輪車走街串巷,挨家挨戶收購。攢夠4000多米布料,施清島與人合伙包了輛卡車,興沖沖地趕回晉江,歷時三天三夜。

此后7年間,他頻繁往來於盛澤與晉江兩地,生意漸有起色,還在中國東方絲綢市場租下兩個門面,專營面料貿易。“進了不少樣品擺在櫃台,福建客商來到這邊,一般先找到我看貨、拿貨,生意好得不得了。”本世紀初,他又乘勢而上創辦了福華織造有限公司。

施清島的創業史,是盛澤民營紡織企業發展的一個縮影。從業30多年,施清島歷經這個產業的起起伏伏,卻始終專注主業。“紡織行業沒有一夜暴富的神話。”這些年,施清島頂住了開發房地產、入股貸款公司、涉足影視圈的誘惑,“聚焦實業,做精主業,不斷提升企業發展質量,才能不懼風雨向前進。”

這次疫情,對福華織造也是一次考驗。國外訂單少了一半,工作量也由原先的一天三班減少到一天兩班。“疫情確實給紡織業發展帶來挑戰,但福華並不擔心。”施清島底氣頗足,“我們做實業的,看重的就是可持續發展。現在賬面上的資金撐幾個月沒問題,銀行信用額度還沒用呢。”

融入盛澤紡織業人血液的,除了幾十年如一日專注一個領域默默耕耘的韌勁,還有敢於瞄准核心技術自我革新的闖勁。

盛虹集團的那次抉擇,董事長繆漢根終生難忘。

集團會議室內,唇槍舌劍,仿佛隻要有一丁點火花,空氣就能點燃。

“機不可失!項目一旦拿下,咱們就成了全球超細纖維領域的領跑者。”

“老唐,這道理還用你教?可現在連生產這玩意的設備都沒有,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各位,我再提醒一句,咱們如果貿然行動,攻關不成,損失可是多少個億!”

不遠處的會客室,德國巴馬格公司首席執行官馬丁·斯泰格正在焦急地等待回音。

巴馬格公司是全球領先的紡織機械制造商。即便如此,憑借現有機械設備,也不足以把單絲做到0.5dpf(1萬米重量0.5克)。斯泰格此行,就是希望盛虹集團能與巴馬格公司攜手向紡織領域的這一難題發起挑戰。

拍板的關鍵時刻,高管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繆漢根身上。“放手一搏,干!”聯合清華大學、東華大學以及歐洲的一些科研力量,盛虹集團最終將單絲細度做到了0.15dpf。這是什麼概念?這種超細絲,直徑不到頭發絲的0.5%。

“超細纖維產品,無論性能、使用壽命還是舒適度,均優於純棉、絲綢,是紡織業今后發展的大趨勢。可以說,誰先掌握這項高端化、差別化的生產技術,誰就能在行業中擁有核心競爭力。”回顧當初艱難的抉擇時刻,繆漢根難忘那種驚濤拍岸自巋然的感覺。

如今,盛虹超細纖維產品年產量超過歐美日韓等國家和地區的總和,市場地位進一步鞏固。更大的收獲,則是創新自信。2019年6月,由盛虹集團牽頭組建的國家先進功能纖維創新中心獲得工信部批復,旨在圍繞功能纖維新材料、高端用纖維及紡織品、前沿纖維新材料等重點領域,開展產業關鍵共性技術攻關。

即將到來的小滿時節,是盛澤先蠶祠最熱鬧的時候。這個清朝道光年間修建的絲業公所,每年的這一天都會迎來戲班子輪流唱“小滿戲”,期望蠶花娘娘保佑當年蠶繭豐收。

歷經千年,幾多風雨,盛澤爬坡過坎中永遠不知“小滿”,更多追夢傳奇還將在盛澤上演。

版式設計:蔡華偉 汪哲平

《人民日報》 2020年04月24日 13 版

(責編:張妍、張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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