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飛盤熱”遇冷背后:從社交化漸漸走向專業化

今年夏天,足球發燒友張裕發現,去年預訂球場時總是跟飛盤玩家們“撞”場地的情況不再發生。大家才驚覺,在2022年夏天“起飛”的網紅運動飛盤似乎已漸漸沉寂。飛盤是否已經被年輕人們“拋棄”?它出圈和落寞,經歷了什麼?喧囂過后,它又將以怎樣的姿態存在和發展?
社交平台上相關搜索一度增長約24倍
2022年的春夏,在飛盤爆火時期的小紅書平台上,時不時就能刷到博主打卡炫技的帖子,“那時候不玩一次飛盤好像就和這個時代錯過了”,網友們笑稱。
莫比烏斯南京飛盤俱樂部主理人陳子祥是在2022年3月開始接觸飛盤的,彼時,飛盤這項新興運動正處於上升期。到了同年5月,飛盤一下火出了圈,成了網紅運動。據當時平台的數據顯示,小紅書上飛盤相關的搜索同比增長了約24倍,百度搜索指數也翻了4倍。記者發現,陳子祥去年7月發布的一篇題為“歡迎對飛盤感興趣的伙伴們聯系我”的帖子下面評論多達501條。
如今,同樣是在小紅書平台上,已經很少刷到有博主分享自己玩飛盤的帖子了。記者嘗試以“飛盤”為關鍵詞搜索,搜出的熱帖中有美女展示玩飛盤時的優美姿態,也有玩家自發組局玩飛盤。不過留意一下時間會發現,這些帖子絕大部分都發布於去年夏天,也恰好是在飛盤運動最火熱的時候。雖然近期也有,但帖子數量十分有限,跟帖和評論更是寥寥無幾。
“就我自身的感受來說,熱度確實下降了。”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博主在去年7月制作了一張《南京飛盤地圖》發布在小紅書上,受到很多“盤友”的點贊。“我當時差不多以每周兩場的頻次玩了三個月的飛盤,經常遇到朋友讓我推薦合適的飛盤體驗去處,就干脆做了一張地圖。”翻看該博主的社交頁面,去年和飛盤有關的帖子比比皆是,但今年以來,還沒有發布過任何與飛盤有關的內容。
“飛盤入侵足球場”的現象一去不復返
飛盤熱度降溫,從場地也能看出變化。去年“飛盤熱”時,許多城市的足球場被飛盤活動佔據,還出現了“飛盤入侵足球場”的爭議。但今年以來,飛盤俱樂部租用足球場地的頻率大大減少。
位於南京雨花台附近的體力波體育公園擁有多塊足球場地,同時它也是飛盤愛好者比較熱門的訓練場地。火爆時期,在球場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一群人玩飛盤的身影,但今年過完年之后,飛盤運動“降溫”明顯。
“目前隻有周一、周四有飛盤的活動。”球場負責人根據他們每個月的球場數據和使用情況發現飛盤場地預定量明顯減少,“飛盤佔我們總營業額,從最火時候的10%下降到5%。”該負責人透露。
位於南京江心洲的吳曦足球公園是足球愛好者的熱門足球場,不過去年不少足球愛好者卻常常訂不上場地,原因是大量飛盤愛好者將場地提前“鎖定”。
據江心洲吳曦足球公園聯合人創始人濮璞介紹,去年飛盤紅火的時候每天都有訓練和比賽,而且飛盤訓練一訂就訂兩塊8人制足球場,使得總共擁有4塊8人制球場的足球公園場地變得十分緊張。
“每一次訓練也都會有50到60名隊員。”根據濮璞觀察,飛盤運動的大部分是女生,而不少女生參與飛盤主要是為了拍照、打卡,然后發社交平台。
今年以來,吳曦足球公園飛盤場地預定量明顯減少,如今一周可能都沒有一場飛盤活動。“我覺得飛盤的熱度已經過去了,現在玩飛盤的更多是真心喜歡這項運動的。”濮璞表示,曾經足球場被飛盤“霸佔”的情況也一去不復返了。
飛盤走紅與門檻低、社交屬性強有關
一片綠茵場,湊上十來個人,圓盤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場上的年輕人也跟著嗨起來了。
南京某飛盤俱樂部創始人王堯(化名)說,飛盤不是什麼新興運動,相反,這種運動早就存在,只是相對小眾,“飛盤火出圈,和明星、網紅們打卡凹造型然后發布在各類社交平台上的舉動不無關系。”
王堯前幾年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接觸到了飛盤,他認為飛盤運動的這波興起原因包括門檻低、易學,最重要的是為了拍照,滿足社交需求,“飛盤運動強度不大,身體碰撞少,非常適合‘凹造型’。”王饒笑著說,這波飛盤熱度,退卻的主要是“流量型”選手,“沉澱下來的是真正熱愛這項運動的人。”
“飛盤運動的社交屬性確實是在特定的時間節點被放大和體現出來了。”據南京體育學院武術與藝術學院副教授、江蘇省飛盤推廣委員會副主任趙杰介紹,飛盤在上世紀80年代已經傳到國內,作為一項競技運動和休閑玩具,飛盤在當下的再度興起,核心受眾卻是都市青年。“在當時,尤其是年輕人迫切想參與戶外運動,飛盤作為門檻相對較低的輕運動,新手也能隨時參與。”同時,年輕人因為興趣愛好聚在一起,相比以往因為專業、地緣等因素聚在一起,又多了一種交友渠道。在趙杰看來,這也是飛盤出圈的一個重要原因。“飛盤本身有社交屬性,但社交屬性遠遠不能代表這項運動。”
飛盤運動短時間內從“大火”到“退燒”,對此,趙杰表示,“大家可選擇的戶外活動又多了起來,不再聚焦某一項運動也屬正常。”
記者注意到,今年3月以來,全民追捧的馬拉鬆運動迅速回暖,而橄欖球、射箭、輪滑乃至飛鏢等同樣兼具社交性和趣味性的休閑體育項目,也逐漸受到越來越多年輕人的歡迎。
飛盤進入義務教育課程,高校已設飛盤選修課
小紅書平台上,不少曾火爆一時的飛盤博主和相關俱樂部賬號都已悄悄停更,而陳子祥還在繼續著“MS莫比烏斯南京飛盤俱樂部”的日常運營。
“我們去年一周大概要開四場,參與人數在200到250人左右,今年平均每周一場,雖然嘗鮮者的數量在減少,但我們每周還是會開一場針對新人的場次。”陳子祥說,雖然如今飛盤熱度消散,但他對這項運動仍然十分有感情,因為飛盤不僅讓作為90后的他養成了運動健身的習慣,而且使他在事業規劃上有了更多的方向。陳子祥的主業是建筑設計,因為俱樂部的發展,他敏銳地看到了戶外體育和全民健身產業的發展前景,於是和朋友一起在中山陵景區創辦了“博吉永利戶外”綜合戶外營地,“未來也會把更多的精力和關注度放在這一塊。”
“同時飛盤我們還是會一直做下去的,雖然現在沒這麼火了,但專業賽事卻越來越多。”陳子祥的說法得到了趙杰的確認,“去年以來,國內官方承辦的比賽多了很多,今年6月我們還組織參加了首屆中國飛盤聯賽的總決賽”,趙杰認為,去年的飛盤熱潮把這項曾經相對小眾的運動推到了公眾面前,雖然“吸睛”是短暫的,但不可否認對這項運動的發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不少專業人士表示,雖難以回到一枝獨秀的境遇,卻也能借此迎來“苦練內功”的黃金期。如今很多體育院校,都已經把極限飛盤運動納入專業課程,而在大中小學的課外活動裡,飛盤本身仍是很受歡迎的項目。“去年4月,教育部發布的《義務教育體育與健康課程標准(2022年版)》中,極限飛盤運動被列入新興體育類運動中的時尚運動類項目。此外,一些大學也紛紛開設了飛盤選修課,飛盤社團在高校中更是層出不窮。”
趙杰表示,隨著這項運動沉澱下來更加規范有序,在人才培養、組織建設和文化賦能等方面不斷取得新的成效,飛盤未來的再次高飛仍可期待。
新華日報·交匯點記者 黃歡 范杰遜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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