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替代“登記”，失業率指標變化透出新信號

交匯點訊 就業是最大的民生。多年來，城鎮登記失業率一直是我國衡量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指標。但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第一次用城鎮調查失業率全面替代城鎮登記失業率——去年末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降到5.2%，今年的就業目標是城鎮新增就業1100萬人以上，城鎮調查失業率控制在5.5%左右。

同樣，國家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的增進民生福祉中也用城鎮調查失業率替代以前城鎮登記失業率，明確十四五期間我國城鎮調查失業率要控制在5.5%。

與此相對應，江蘇省政府公布的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也首次取消城鎮登記失業率指標，明確十四五時期江蘇城鎮調查失業率控制在5%左右。

調查失業率與登記失業率的區別

城鎮登記失業率是中國特有的失業統計指標，是指城鎮登記失業人員數與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城鎮單位中的不在崗職工、城鎮私營業主、個體戶主、城鎮私營企業和個體就業人員、城鎮登記失業人員之和的比。其中，城鎮登記失業人員指有非農業戶口，在一定的勞動年齡內（16歲以上及男60歲以下、女50歲以下），有勞動能力，無業而要求就業，並在當地就業服務機構進行求職登記的人員。1994年，隨著我國從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城鎮登記失業率被正式用於就業指標。

城鎮調查失業率，是指通過勞動力調查或相關抽樣調查推算得到的失業人口佔全部勞動力（就業人口和失業人口之和）的百分比。其中，就業人口是指16周歲及以上，在調查參考期內（通常指調查時點前一周），為了取得勞動報酬或經營收入而工作了至少1小時的人，也包括休假、臨時停工等在職但未工作的人口。失業人口是指16周歲及以上，沒有工作但近3個月在積極尋找工作，如果有合適的工作能夠在2周內開始工作的人。勞動力的年齡下限為16周歲，沒有上限。

比如一位已經辦理退休手續身體健康的70歲老人，被一家企業聘用並每月獲得勞動收入，在調查失業率中就會被列入就業人員，但登記失業率指標中就不會納入統計。而一位在家帶孩子的全職媽媽，如果沒有就業意願，雖然在勞動年齡段，但不願意出來工作，就不會被納入城鎮調查失業人員范疇，但她如果去進行失業登記，就會被納入城鎮登記失業人員。

江蘇城鎮調查失業率這樣獲得

我國的城鎮登記失業率由就業部門負責統計，而城鎮調查失業率由統計部門抽樣調查獲得。國家統計局江蘇調查總隊勞動力調查處處長張曉劍介紹，2013年開始我國就在34個經濟活躍城市進行城鎮調查失業率統計試點，江蘇省內南京、徐州、無錫、蘇州四個城市被列入試點城市。第二年，統計部門在省內13個設區市全面推行城鎮失業情況調查。2018年，我國首次將城鎮調查失業率和城鎮登記失業率兩個指標一起納入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預期目標，國家統計局按月定期發布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和31個大城市城鎮調查失業率，並在今年正式用城鎮調查失業率替代城鎮登記失業率。

張曉劍介紹，目前江蘇的城鎮調查失業率以省為單位進行。統計部門按照人口普查情況在13個設區市抽樣800個調查點、12800戶，調查採用國際勞工組織推薦的統計標准，調查內容包括姓名、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等調查對象基本信息和調查時點前一周是否工作、未工作原因、工作的行業和職業等就業失業情況信息。每月全省由1300多名調查員手持電子終端設備入戶實時採集數據，通過網絡直接報送國家統計局，從而有效提升調查效率，並嚴格調查數據審核、驗收管理，確保數據質量責任可倒查、可追溯。國家統計局定期公布全省數據，各設區市尚未單獨發布。

為避免樣本老化、減輕調查戶負擔，調查樣本每月按一定比例輪換。抽中戶在調查時點的現住人口（居住在本戶的人口）和常住人口（包括本戶人口中外出不滿半年的人口）均為調查對象，不受地域、戶籍、年齡等限制。

從事勞動力調查多年的張曉劍表示，江蘇實體經濟發達，城市化率高，近幾年的調查失業率一直低於全國平均水平。十三五期間，江蘇城鎮調查失業率穩定在5%以內。

記者採訪時，張曉劍剛剛參加完3月份勞動力就業失業情況調查。他表示，春節前江蘇各地紛紛以薪以情留工穩崗，吸引很多外來人員留蘇過年，今年江蘇二三月份的城鎮調查失業率低於往年同期。

新業態崛起讓社會調查失業率更有必要

“使用調查失業率，反映了黨和政府更加重視就業，突出‘就業是最大的民生’這一宗旨。”南京大學社會學院教授方長春表示，就業是民生之本，近年來，我國把就業排在“六穩”“六保”之首，今年的政府報告還明確“就業優先政策要繼續強化、聚力增效”，可見國家對於穩就業的重視。全面啟用城鎮調查失業率，通過第三方抽樣調查就業情況並定期公布，也讓失業率更准確，更有國際可比性。

張曉劍則表示，隨著新經濟、新業態的迅速崛起，去職業化就業更加普及，也讓城鎮調查失業率的全面推行更有必要。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城鎮登記失業率在反映我國失業狀況，為就業政策制定提供參考，提供精准就業服務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由於其統計的是符合一定條件，且自願主動前往就業服務機構進行登記的失業者。“對於一些不願意主動上門登記人員的就業人員，比如在家工作的網絡直播員、自由接單的滴滴司機、外賣哥、通過平台上門服務的家政工等等，如果這些人群沒有參加社會保險，也沒有到相關部門登記就業，就很難反映出他們的就業失業情況。據不完全統計，全國范圍內這些新經濟新業態從業人員已經有幾千萬的人數規模。而城鎮調查失業率的調查人員以戶為單位進行調查，統計范圍是城鎮常住人口，既包括城鎮本地人口，也包括外來的常住人口，在調查期內為獲得勞動報酬或經營收入而工作了至少1小時的人員都被納入就業范圍，有助於及時將這新經濟新業態就業人員納入統計范疇。

城鎮登記失業率指標近期不會取消

由於城鎮調查失業率目前由統計部門以省為單位進行，數據發布也隻在國家和省級層面，記者關注江蘇13個設區市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發現，今年各設區市的就業目標都僅發布了新增就業人數，取消了往年常用的“城鎮登記失業率”這一指標。對此，一位設區市就業主管部門負責人坦言，長期以來，登記失業率一直是當地制定就業政策、就業精准幫扶的一個重要參考依據。如果一下子取消這一指標，設區市一級又沒有調查失業率這一數據，不利於及時監測地方的就業情況，精准施策。為此，雖然城鎮登記失業率目前已經不再作為考核指標，但就業部門依然會將其作為工作的一部分，同時參考地方社會保險繳費人數的變化來了解一個地方的就業狀況。這位負責人希望，相關部門能夠盡快將城鎮調查失業率的數據細化到市、（區）縣。

事實上，從2018年國家首次公開發布城鎮調查失業率開始，國家和省一直將城鎮調查失業率和城鎮登記失業率並行使用。對此，國家統計局相關負責人在回答記者提問時就曾表示，同時公布兩種來源的數據，能夠為分析研判我國就業失業狀況提供更加全面、准確、完整、及時的信息依據。

江蘇省人社廳就管中心負責就業數據監測的夏文澤主任也表示，雖然國家不再將城鎮登記失業率納入考核指標，但就業主管部門短期內不會取消這一指標監測，會將城鎮登記失業率和城鎮調查失業率兩個指標雙規制運行，以此綜合考量江蘇的就業失業情況。

“城鎮登記失業率這個指標仍然是衡量人社部門就業工作的一項重要指標，也是失業保險領取等其他工作的重要指標，它跟調查失業率的功能作用不同，短期內仍然很重要。”中國勞動保障科學研究院的李付俊博士認為，政府在十四五規劃和工作報告中隻體現調查失業率，是就業優先政策的應有之義，更加真實反映失業率情況，但不意味著要在短期內取消城鎮登記失業率。

入戶調查吁請市民配合

城鎮調查失業率需要調查員通過入戶調查獲得真實數據。按照要求，所有調查人員事先都要經過嚴格培訓，持証上崗。但採訪中不少調查員反映，入戶調查經常遭遇閉門羹，有時甚至不得不重新選擇樣本。“前兩天我們做入戶調查，調查員主動向住戶出示了証件和蘇康碼，但住戶以沒有核酸檢測証明為由拒絕調查，陪同調查的社區工作人員怎麼解釋也不行。”

張曉劍說，就業失業調查結果可以監測和反映就業狀況，為制定完善就業政策、改善就業服務、推動高質量發展提供基礎依據。通過公布調查失業率，可以為黨和政府加強和改進宏觀調控，科學制定就業政策提供信息支撐﹔可以為社會公眾及時了解全社會就業失業狀況、進行就業選擇提供有益參考﹔可以為國際社會了解中國經濟形勢和就業狀況、開展國際比較提供官方標准，還請居民積極配合。

新華日報·交匯點記者黃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