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日，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在北京揭曉，徐州土山二號墓考古歷經三代人40余年考古發掘，此次成功入選。雖然眾多考古發現震驚了學術界，但圍繞著這座東漢初期的諸侯王陵，仍然有諸多謎團有待破解。
三代考古人揭開東漢王陵原貌
三代考古人，40余年探索，徐州土山二號墓創下了中國單體墓葬發掘時長之最。
如果從1970年發掘土山一號墓算起，土山漢墓考古走過了半個世紀。一號墓出土的銀縷玉衣和鎏金獸形硯現在均為南京博物院鎮院之寶，土山漢墓的規格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徐州博物館考古部主任、二號墓考古領隊耿建軍表示，與偏處一側的一號墓相比，處於土山正中心的二號墓才是主墓。考古還原了二號墓的營建過程：工匠們在岩石山體中鑿出一個長27.5米、寬15.5米，深達3.5米的大坑，作為王在另一個世界的宮殿，然后沿著坑壁砌成“凸”字形的石牆，模擬“黃腸題湊”的高等級葬制。同時，各個墓室也砌筑石牆，當石牆砌到與地面平齊時，工匠們在牆體上方鋪厚木板，在木板上方砌起拱形的磚券。磚券之上填滿泥土，使之成為平地，然后蓋上4層共計1250多塊的封石，每塊石板重約一噸，防范盜墓賊從上方進入墓室。
科學考古取得了豐碩的學術成果。在此次評選中，耿建軍在現場匯報時表示，本次發掘厘清東漢早期諸侯王陵墓的營建過程、建筑結構及建造方法等諸多問題﹔証實東漢諸侯王與王后並穴合葬的形式，並首次發現較為完整的東漢諸侯王彩繪漆棺，明確東漢諸侯王（后）使用雙層套棺的棺槨制度﹔東漢墓葬的封土中發現大量西漢封泥，全國罕見，是一批重要的封泥文字資料。
墓主是誰成為最大謎團
考古人員在主墓室內發現了銀縷玉衣和鎏金銅縷玉衣殘片，這表明二號墓是一位諸侯王與他的王后的合葬墓。骨骼鑒定表明，女性的去世年齡為四五十歲，生前營養和健康狀況較好﹔男性僅存的一截大腿骨表明，他去世時至少有50歲，且身體非常強壯。
那麼這位諸侯王是誰？耿建軍在現場匯報時表示，墓主以劉英可能性最大。劉英因為被告發謀反，在當了30年楚王后被剝奪王位，被流放到今天的安徽涇縣，不久就自殺身亡，朝廷按諸侯之禮將他葬在涇縣。在他的母親許太后去世后，劉英的靈柩被禮送回徐州安葬，此時距他自殺已有15年。《后漢書》記載他歸葬時禮儀隆重得像繼承王位，然而他又被加以“楚厲侯”的惡謚，讓朝廷的態度扑朔迷離。
不過，墓主為劉恭的可能性同樣很大。《后漢書》記載，劉恭先后被封為巨鹿王、六安王和第一代彭城王，為人敦厚威重，舉止有度，得到吏民敬愛。劉恭在徐州做了29年彭城王，完全來得及為自己修建一座大型的墓葬。根據年表，劉恭年齡肯定超過50歲，與男性墓主的腿骨測齡基本相符。
墓葬中有一個考古人員意外的發現，東徼道上有一具外面貼有玉璧的棺木。雖然死者連一根骨頭都沒有保存下來，但是棺中殘存有類似金步搖的頭飾表明這是位女性。同時，棺內還發現76枚與藍色琉璃圍棋子，表明這位女性生前很可能雅好圍棋。棺木放在徼道上，有點類似於把人埋在了大路上，很不尋常，但是盜墓者從玉棺中扯出了玉席，這件隨葬品又表明死者身份並不低，她是諸侯王的什麼人？是受寵愛的姬妾還是他的女兒？暫時還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
發掘過程中考古人員發現了一幕“穿越”劇情，這座東漢墓葬的封土中出現了大量的西漢封泥。漢代在封緘公文和書信時，用繩索捆扎竹、木簡或裝信的匣子，並在繩結處壓封泥，在封泥上蓋章，類似於西方古代的火漆。土山漢墓的封土中出土了4500余枚西漢封泥，行文單位包括西漢楚國的王國群卿、縣邑官員、府庫首腦、軍隊高官、隸屬郡縣，還有的來自長安附近的新豐、臨淮郡的東陽等等。有專家認為，這些封泥來自西漢楚國的最高行政機構丞相府。
這些西漢封泥為何會“穿越”到東漢王陵？耿建軍推測，西漢末期王莽改制，楚國被除國，官署被廢棄。東漢時期人們清理廢墟，將建筑垃圾運到了城外，其中就包含了這些封泥。后來，土山漢墓營建時就地取材，導致使大量西漢封泥被夯筑進封土。當然這還是一種猜測，真實情況目前仍然是謎，有待進一步考証。
規劃建設土山漢墓考古博物館
土山是一座高約16米，直徑約100米的圓形山包，一度被認為是項羽謀士范增的墓葬。1970年，一號墓考古終結了這個說法。從1977年至2012年，經過4次勘探、發掘，二號墓的位置被確定，墓室上方的封土被清理，露出了封石和黃腸石，徐州博物館還蓋起了保護大棚，變露天考古為室內考古，對公眾開放。自2014年至2020年，二號墓的發掘就在參觀者的目光中邊發掘、邊保護、邊展示。
二號墓歷史上曾被盜過，據史籍記載，元代的賈胡為了盜墓，在山頂蓋草廬，用了20年時間盜發了此墓。此次發掘與當時的記載較為吻合。盜墓使得二號墓損失了大量文物，銀縷玉衣和鎏金銅縷玉衣都隻剩下1/10左右，目前墓室內出土文物350余件，主要有陶器、玉石器、銅鐵器等。二號墓是目前已發現東漢時期保存最為完整、獲取信息最為豐富的的大型諸侯王墓葬。
徐州博物館館長李曉軍表示，土山二號墓發掘從田野考古發掘轉為發掘與保護、展示並重，是我國考古發掘工作理念轉變的縮影和范例。土山二號墓獲評“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是徐州繼1995年獅子山楚王陵獲此殊榮25年后的重大考古突破，也是江蘇近三年來唯一一個獲獎項目。徐州漢墓眾多，但土山漢墓是徐州迄今為止科學發掘的唯一一座東漢時期諸侯王陵墓，填補了徐州東漢時期諸侯王陵墓研究領域的空白。
他表示，徐州將在省文化和旅游廳支持指導下，進一步做好宣傳推廣、文物保護、展示利用和研究闡釋工作，積極規劃建設“徐州土山東漢彭城王墓考古博物館”，將一號墓、二號墓和早在營建時就半途而廢的三號墓連通展示，建成集墓葬展示、文物展覽、考古體驗、研學旅游等於一體的遺址性博物館，以文旅融合為導向，讓博物館成為世界級漢文化傳承與旅游目的地的重要支撐。
交匯點記者 王宏偉
通訊員 靳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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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名單
（按時代早晚順序）
貴州貴安新區招果洞遺址
浙江寧波余姚井頭山遺址
河南鞏義雙槐樹遺址
河南淮陽時庄遺址
河南伊川徐陽墓地
西藏札達桑達隆果墓地
江蘇徐州土山二號墓
陝西西安少陵原十六國大墓
青海都蘭熱水墓群2018血渭一號墓
吉林圖們磨盤村山城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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