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性死亡”背后有一把鋒利的刀
近來,“社會性死亡”話題在網絡上備受關注。微博上“社會性死亡”話題有2.1億閱讀閱讀量,連相關的“貓的社會性死亡不過如此”“大型社會性死亡現場”等話題都有超過2億的閱讀量,讓人不禁深思,這一網絡流行語究竟有怎樣的傳播學上的意涵?
早期的“社會性死亡”常指某人與社會上其他人的關系完全斷絕或被完全遺忘,在這種意義上,“死亡”可能是一種長期持續的過程。
而伴隨著互聯網文化將詞匯不斷瓦解重塑的過程,“社會性死亡”成為網友自嘲的流行語。不少人聚集在豆瓣“社會性死亡”小組裡自爆尷尬丑聞,分享自己“當街大聲打招呼卻發現認錯人”等各種被“公開處刑”的場景。自嘲者以自我祛魅、自我解構的方式,拋除在生活“前台”表演出的光鮮亮麗,將內心“后台”隱匿的“荒誕”公之於眾。當一場群體狂歡結束后,圍觀者從中獲得精神叛逆的快感,點贊的同時甚至產生共享經驗的沖動。畢竟,誰的生活中還沒有一點糗事呢?
然而,當“社會性死亡”從主動式變成被動式時,卻可能淪為網絡暴力的一把刀。今年“詆毀前男友性侵案”中的男方家人親戚信息被全部曝光,一句“我自己遭受了巨大的身心傷害,現在完全社會性死亡,聲譽盡毀”透出無盡的悲哀與無奈。這種被動的“社會性死亡”表現在社交往來斷絕、社會名望損害等“社會關系決裂與社會評價顛覆”,對當事人的正常生活造成極大震蕩,且難以完全“起死回生”,修復如初。
“大眾沒有辨別能力,因而無法判斷事情的真偽,許多經不起推敲的觀點,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普遍贊同。”——這句《烏合之眾》中的經典話語,如今仍振聾發聵。一個人“社會性死亡”的背后往往是網絡暴力的驅使——一定規模數量的網民們在結構性壓力下,在觸發性事件刺激下借助虛擬空間用語言、圖片、視頻等對人進行傷害與污蔑,這類內容具有尖酸刻薄、殘忍凶暴等基本特點,裹挾著一種“置之於死地”的泄憤快感。這種行為既對當事人名譽、權益造成損害,也有可能構成侵權行為乃至犯罪行為。
當“社會性死亡”從主動自嘲變成被動“受辱”,那麼使人“社會性死亡”算不算一種“數字謀殺”?當網民情緒融合在一起時,謠言與真相尚未辨明,被針對者可能已經“被社會性死亡”了。不僅如此,網絡謠言存在著記憶序差,當謠言沒能在第一時間澄清,那麼在“逆火效應”“刻板印象”等多方面作用下,輿論記憶會逐漸加深,為后續辟謠增加難度。
因此,應當從司法層面加大對網絡暴力的嚴懲力度,通過法律手段規范網絡行為﹔完善網絡把關,制定相應行業規范﹔加強網民媒介素養教育,提高道德自律意識,讓網絡生態空間更加風清氣朗。
互聯網是技術進步帶給人類文明的禮物,賦予每個普通人便利的生活與更大的發展空間。因此,我們更應當警惕手中的權力,將“社會性死亡”圈在幽默的范圍裡,而不要讓“社會性死亡”成為對他人的要挾與恐嚇,成為網絡暴力的一把無形但極為鋒利的刀。(作者:申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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